星期五, 6月 16, 2017

●朱光潛〈研究文學美學名家〉

●朱光潛〈研究文學美學名家〉

一個字所結的鄰家不同,意義也就不同。比如「步出城東門,遙望江南路,前日風雪中,故人從此去」和「駿馬秋風冀北,杏花春雨江南」兩詩中同有「江南」,而前詩的「江南」合有惜別的淒涼意味,後詩的「江南」卻含有風光清麗的意味。

一個字所佔的位置不同,意義也就不同。比如杜甫的名句:「紅豆啄殘鸚鵡粒,碧梧棲老鳳凰枝」,有人疑這話不通,說應改為「鸚鵡啄殘紅豆粒,鳳凰棲老碧梧枝」。其實這兩種說法意義本不相同。杜句著重點在「紅豆」和「碧梧」(紅豆是鸚鵡啄殘的那一粒,碧梧是鳳凰棲老的那一枝),改句著重點在「鸚鵡」和「鳳凰」(鸚鵡啄殘了紅豆粒,鳳凰棲老了碧梧枝),杜甫也並非倒裝出奇,他當時所詠的主體原是紅豆碧梧,而不是鸚鵡鳳凰。這種依鄰伴不同和位置不同而得的意義在文學上最為重要,可以叫做「上下文決定的意義」(contexual meaning)。這種意義在字典中不一定尋得出,我們必須玩索上下文纔能明瞭。一個人如果沒有文學修養而又粗心,對於文字的這一種意義也難懂得透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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